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，轻轻弯下腰来，附在了赤霄身上。

他身上有一股极其好闻的味道，像是什么花香，却有没有那么浓郁，淡而清幽，吸进鼻腔，融进肺腑。

“抱歉，是我太激动了。”

赤霄慵懒地闭着眼，闻声他的声音之后很轻地哼了一声，顾清景这才缓缓把这事儿的从头到尾细细道来。

“我听说，有人要买下你，所以才……”

赤霄眼眸一抬，声音冰冷：“买？”

顾清景也感到这个词有点过火，为难地咳嗽了两声，按着他的肩膀，一边呼噜毛安抚着，一边说道：“是……我太激动了。”

那些人说的话远比他刚刚从嘴里吐出来的这个词更刺耳，说不明确是恼怒还是不情愿，他厌恶那些邋遢的字眼，可同时心坎有一个声音，在猖狂地嘶喊着：占领他！

这个猖狂的动机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，等他回过神来时木已成船，他的激动已经造成了无法抢救的成果。

他无力往思考该如何面对这个问题，所以他逃了。

他想过赤霄会找上门来质问，也想过他可能会把自己剁了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，他会涌现在他眼前，掩护他，替他说话，甚至还躺在他的床上像一只撒娇的懒猫。

“对不起。”

他又郑重隧道了一次歉，认为自己不应当把他想象成那样，用那样的字眼往凌辱他。

但赤霄的重点却是完整不一样的。

他回头，眼神凉凉地落在顾清景脸上。

“由于你怕别人花钱把我买了，你这个没钱的家伙就霸王硬上弓了？”

“……”

话固然有点刺耳，但是似乎四舍五进之后的本质就是这么个道理。

顾清景想要为自己辩驳，却创造着实想不出来什么好的理由。

他认真严正地考虑了半晌，揣摩自己是不是就是一个这样的禽兽，却意外地看见了赤霄唇角玩味的笑脸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我怎么了？”

顾清景趴在他身上，手臂伸进被窝里，动作特别警惕地搂着他的腰，不再说话了。

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靠在一起。

冬日的被窝越睡越热，赤霄只感到房间里的空气变成了蜜糖，把他的每一个没空都喂得松软、舒适。

他一点都不想转动，舒服得哼哼唧唧。

顾清景实在是受不了他这样的声音，把脸颊埋在他颈边偷偷蹭了好几口。

许久之后，赤霄才把他一直揣着的那一叠厚厚的钱票拿了出来。

“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，卖笑的戏子还是怎样，最重的是，我看到了自己。”

他这话说得有点深奥，顾清景没懂，但无所谓，他自己已经懂了。

尽管余老板被捧成了一代名角，走到哪里都有地位显赫的人亲身迎接，他们喝彩，他们欢笑，可他终极的结局也就证实了，所谓的戏子再大的角儿也不是别人生命里的消遣。

他们这些人从来都是不被放在心上的，所谓‘戏子无情、女表子无义’，这流传了几百年的名言就是最好的证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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